莫恩小薇

灵感永不枯竭,梦女潜力无限!

无题 千我短篇

“小姐求您起来吧。”灵儿跪坐在我身旁搀着,哭得声音嘶哑,无奈又怜惜地看着我。


“您已经在这庙里跪了三日了。您别傻了,少将不会回来了!”


“不……不要,只要我心诚,老天便一定会让阿易平安归来的。何况,他允了我,便不会……便不会食言。”我只觉四肢乏力,双眼模糊,却能清晰看见他的模样。


“小姐!您便是打开少将写给您的信吧,看看他最后说了什么也好,少将也不会希望看见你这个样子的。”


与其说是信,不如说是封遗书。


三天前他的贴身警务兵小王拿这封信来找我时,我还当阿易凯旋归来了,满心欢喜,却见他满脸愁容,眼睛布满血丝,我心哐当一声跌落谷底。


他说那一战全军覆没,只剩他二人突破重围,阿易重伤,为护情报回城,路上又遇埋伏,一颗子弹只穿他心口,替那小王挡了枪。后面有追兵,为顾全大局,阿易推他出了战壕,他含泪带着情报往指挥部跑,一颗手雷震天响,他回头看,正是战壕的方向……


我只觉头重脚轻,一时站不稳。本试了条最为好看的西洋裙子,要与他一起去试婚服。现在,我还是很感谢那裙子,大大的喇叭袖,遮住了我的满脸泪,我胡乱抹着,却怎样也止不住的流泪。


我问他,阿易可有一线生机?


他说那片地都被敌军占领,还发了公文,说击败我国少将。


我强忍悲痛,又问他,那情报送回来没有,是否有价值。


他说因为这份情报,救了我方三百万将士的命。那倭寇要在我方几处根据地丢生化武器,因为这份情报,我方才安全撤离。


我说好,这才不负他。


“嫂子,都是我的错,要不是我带错了回路,误入敌方包围圈,少将军的计划本完美无缺。”小王把那封信递到我手里,嘶哑着声音,眼泪也一颗一颗往下掉。“这封信,是少将出征前写给你的。嫂子,我……”


“是战争便会有牺牲,要怪便只能怪这动荡的时局,怪那侵略者搅得我华夏不得安宁。”


他说过啊,这个年代不流血牺牲,是换不来安宁的,就算有一天,他也死在了战场上,不足为奇,因为太多的前辈已在这片土地上长眠,为了华夏的安定,他甘心做一阶梯。


我拿着这封信魂不守舍地在床榻坐了一夜,我笑,我哭,我焦虑,我难过,可却终不愿相信他再也回不来的事实。我跑到最近的寺庙去为他祈福,夜太深,寺庙闭门,我就跪在门口。寺庙开了,我便跪到里面去,如此反复,三日三夜。


我攥着那封信不愿放开,是不愿放开他的手。


六年前我在英留学,其他学生都是政府公派去的留学生,他也在内。而我是硬生生被父亲拉去英国留学的。


我16岁从师范毕业,想留在国内教书,我知道只有改变那些孩子的思想,才能改变华夏未来的命运。父亲却觉得这是没出息,给家里丢脸。要在英国的姑妈找了这所学校,逼着我去参加了这个学校的招生考试,倒也过了,拿到了录取通知书。


他在国内笔试成绩优异,又是将军的儿子。拿着招选考试甲等的成绩来了这里,没有人不服他。


可偏偏我们来英的汽船是同一艘,那些学生都道我是凭父亲家大业大走了后门去念书,常常孤立我一人。我也懒得和他们计较,可时间长了不免有些寂寞。他偏偏是那留洋学生里最受欢迎那一个,尽管他性子冷僻,从不参加聚会活动,但一说话,又很有震慑力。


那日是华夏农历春节,恰逢我们休一个短暂的春假,也是我们毕业前最后一个春假。学生们都去聚会了,我向来只身一人,就去了图书馆查资料写毕业论文。


天气早转暖了,偏偏那天却迎来了整个冬天都没见过的大雪,图书馆人很少,只是微微亮着几盏台灯。


我好早就看到他在斜前方的书架边在读一本经济学文献,手里还攥着一本学科杂志,那正是我资料单里的最后一本。


我本想再找一本,管理员却说都已经借出去了,可以让我问一下那边的先生。我只想甩他一个白眼,我要愿意问,早拿到了。


面子固然重要,可论文不能不写,我靠前面的资料写了一半,直到不得不去张口求助。


我硬着头皮,走到他面前,清咳了两声,他却没看见我似的,继续翻阅。我也不愿再拉下脸,转身要走,他却拉住我手腕,轻言道:“稍等。”


我用余光看过,才发现他正在看最后一页。


待我反应过来,他抬眸扫过我,耳朵瞬间红了大片,立即松了拉住我的手。


“失礼了,没注意到是位小姐。”


“无妨,易公子,可否借一下你手里那本物理杂志,我只写论文用一下。”


“哦?”他饶有兴致的回到,快速思索了一会儿,又道,“倒是可以借给你,可我写论文也是要用的。”


“那……您稍等片刻,我抄一下用的资料立马还给你……”


“可是,已经到闭馆时间了啊。”他看了眼怀表,似是很期待我的回答。


“这……”


“明日中午约在食堂门口吧。”他顿了顿,“蓝小姐。”


他脸上漂亮的梨窝随之浮现,我本不相信一见钟情,此刻心却跳得飞快。


“啊……好。”


我随即拿着杂志去收拾桌上的东西,余光刻意去看他的那个方向,他依然翻着书,但显得漫不经心,似在等我一起。


“易公子,那我先行告辞了。”我见他没有要走的意思,半失望半故作镇定地向他道别。


“一起走吧。”他把书放回书架,向我走来。


“这……”


“如何?怕别人说闲话?”


“易公子,倒也不必明知故问。”


“你看这大雪下得这样柔,是在给我机会,送蓝小姐回去呢。”到了图书馆门口,他撑起一把伞,遮在我头顶,回头。我不敢直视他的脸,我怕一抬眼,就沦陷。


我不再言语,只是跟着他的脚步,一步一步地向前,雪地很好踩,一踏就有一脚印,我是喜欢踏雪的,如此我心喜悦之情油然而生。


“蓝小姐,未有配偶吧。”


“是。”我自顾自向前踏雪。


“如此,便正好许我为妻。”他停下看着我,浅浅的梨窝亮着。如此容颜,如此深情,谁能招架得住。


“好。”




毕业后,我们双双回国,他父亲来我家提亲时,我父母眼睛都直了。那可是我华夏第一将军啊。


父亲拍着我的肩膀说,不枉留学一场。


我说,把婚期定在下月初三吧。桃花与阳光结伴,我与你厮守永远。他笑着说好,我用手去摸他笑开了的梨窝,他却先柔柔地吻上了我的唇。


那整日说要杀敌报国的易公子,终于明白了爱情为何模样。


好景不长,倭寇攻了上京城外的小镇,他临行前把我叫去他的办公室。


那是我第一次见他穿军装,他倚靠在桌上,看一份文件。我敲了敲门,掩不住的笑意无从遮拦。


“进来吧。”他抬头,看见是我,紧缩的眉头舒缓了些。


“怎的,大敌当前了,不怕啊?”


“我男人是整个华夏最好的兵,有什么好怕的。”


“这话不假。”他把我搂进怀里,抱得那样紧。一种不安莫名不满心头。


“怎么了?”我担心地问他。


“婚服好看吗?”


“当然好看,全上京最好的裁缝给我做的婚服,自然好看了。”


“下次穿给我看看。”


“新婚那日你便能看到了。”


“小气。”


“你就穿这身军装娶我好不好。”


“为何?”他突然松开我,直视着我的眼睛,饶有兴致地看着我。


“因为……因为这样的你……最让我心动,最让我有安全感了。”


“好。”他再次拥我入怀,吻上我的额头,用手轻抚着我头发。




不知过去了多少个三月,连我院子里的桃树都开了好几树花。抗战胜利了,百姓解放了,我的阿易呢?你在哪里。


我还是打开了那封信。


“此去无悔。

别留我在记忆里太长。

珍重。”


可彼时,我已经垂垂老矣。

我梦醒时分,我的阿易,再也回不来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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